“嗬!嗬!”人群发出阵阵欢快的呼喊。
青年男女和叽叽喳喳的儿童.三三五五围拥在燃着的小火把上接火,要敬火了。我也凑了过去,问普大爹:“这火把咋个敬?”
抓把香面对着人,往火把上一撒就是。同辈互撒是友爱;长辈撒后辈是爱抚、祝愿吉祥;后辈敬老辈是祝福长寿 他刚说到这,我心里—动,飞快抓出—撮香面照火一撒,面前“嘭”地腾起一团绚丽夺目的火花气立刻弥散开来,普大爹高兴得大声笑起来。
趁他笑的当儿,我又飞快敬了旁边的普梅一把。向导惊愕地叫起来:“错了,伙子敬姑娘是表示爱慕、求恋的呀!”
我不禁尴尬,却又马上辩解:“我怎么是伙子?咋说也祢得上她的长者,祝她找上个能干的女婿,这还会错?”
普梅也红着脸替我解脱:“客敬主,没有错,现在轮到主敬客啰,我先敬阿叔一把。” “嘭”的一下,眼前开出一朵金牡丹,异香扑鼻,使我心里说不出地痛快。可她一带头.火把一支接一支朝我围来.“嘭!嘭!嘭!”一团团礼花爆开,前后左右满是灿丽的金花银朵,亮得睁不开眼,浓烈的香雾使我透不过气。那火虽是“敬”,却免不了燎去几根头发,衣服上也留下不少轻浅的火斑。我曾在以水为吉的傣乡挨过几次淋,今夜又在这以火为瑞的彝寨泼了一身火,想必有点儿福?但愿那怯懦、气馁、懈怠种种杂质,在这火的洗礼中一烧而尽,锻出一颗纯净的更富进取的心。
我也一一回敬大家。你撒我,我撒他,嬉戏叫闹,有的甚至追逐到田坝里去。孩子们玩起“打火仗”,混战一团,火蛇狂舞。整个草坪燃烧起来了,成了烟火的晚会,火把的舞场。
普梅失踪了。我本想跟着她敬火,瞧瞧她的恋人。问普大爹,他说肯定去责任田里照苗了。朝坡头一看,果有一支火把流星般飞移着。我们从后头赶去,前面的流星忽儿变成了两颗,稻田里插着一支火把,那是“引谷穗出来看火”。原来,她的恋人已恭候多时。他俩都热心“科学发家”,去年一道引种新谷,亩产翻了—倍,后来从报上看到,大理有个好品种“滇榆一号”,亩产稳定在千斤以上,又写信去把种子买来,继续试验。她决心过千斤关,特地拿火给秧苗烧蛾来哩!我和向导真诚地朝他俩“嘭”了两下,知趣地走开了。
登上寨后坡头,四下眺望,近处是火的森林,稍远是火的溪流,再远是火的项链。夜幕下的大地成了无边的火的海洋,闪晃烁亮,几疑满天星斗掉落到了人间。
火呵,多么威严有力,多么亲切迷人!使我想起盗火给人间的普罗米修斯,想起钻木取火的燧人氏,想起彝乡首次使用火的元谋猿人,想起人类先民的火崇拜,想起伴随民族文明史而演绎的火的颂歌、火的神话、火的血泪。火把节是怎么来的?白族人说:汉元封时,边将郭世忠杀了叶榆酋长曼阿娜,要夺他妻子阿南,阿南佯允,趁设火祭夫,烈然断颈,扑于火中。人们便“每岁以是曰燃炬吊之”。阿细人说:残暴魔主抓去许多乡亲,英雄阿真拿火把捆在饿羊的角上,用火羊阵攻克城堡,烧死魔主,其后便年年点火庆捷。我们纳西人说;玉帝嫉妒人间,派火神放火,火神不忍,忤旨被斩,他的精魂教百姓点三夜火把,瞒过玉帝,保全了人间。这里的彝家人则说:“天王派大力神去毁人间五谷,他与英雄朵阿惹姿摔跤,被击败,一恕而把香炉灰变成害虫撒下大地,人们又靠火把将瘟虫烧尽。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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