最小的同学

中山大学坐落在莫斯科西岸的瓦丽芬柯大街上，是一座规模相当大，四面环抱的四层楼房。从楼上朝下看，中间的院子就像个天井，那既是院子，又是篮球场，竖着篮球架，同学们常在那儿玩球。楼的大门前是个大花园，花园中有一条林荫小道，花园对面是著名的皇家大教堂和彼得大帝的铜像，铜像和镀金的教堂双顶，在阳光和白雪的映照下，金碧辉煌。教堂的西边是莫斯科河，河里结着厚厚的冰，像一条银带。

莫斯科的冬天，白天很短。下午两三点钟天就黑了。我与左权他们刚来时很不适应，有的人还闹出了笑话，刚吃完午饭，就铺床睡觉了。“你怎么这么早就睡？”别的人问。准备睡觉的人说：“不是都吃过晚饭了吗？”原来，他错把午饭当成晚饭了。

我和左权他们到校后不久的一天，正准备睡觉，忽然有人说：“邵力子看我们来了。”邵力子是1925年10月，作为中国国民党中央的代表来莫斯科的。他既是国民党驻中山大学的代表，又是中山大学第一期的学生。邵力子这人的名字我和左权早就听说了，但以前没见过面。他来到每个人的床前，和大家一一握手，问：“辛苦了吗？”跟在邵力子身后的还有个小孩，十五六岁，穿着皮夹克，戴着鸭舌帽，个儿不高，只有一米五多一点，可粗壮敦实，走起路来蹦蹦跳跳。我正要向别人打听，这小孩是谁？那小孩却径自朝我走了过来，大大方方地伸出手来，操着宁波口音说：“我叫蒋经国，我们是同学啦！”

蒋经国从苏联回来后与蒋介石的合影

他就是蒋经国，他就是蒋介石的儿子！我想起，邵力子一行从广州出发到上海时，路过汕头，正值蒋介石领学生军第二次东征，讨伐陈炯明，驻兵汕头。蒋介石闻说赴苏留学青年路过汕头，还特地接见了他们，勉励了一番。说他们都是将来国家革命和建设的栋梁之材，好好向苏联学习，将来为国家出力。

蒋经国是跟邵力子一行一同来到莫斯科的，同来的还有冯玉祥的儿子冯洪国，叶楚伧的儿子叶南，于右任的女儿于秀芝等。在所有中大的同学当中，蒋经国年纪最小，是同学们中的小弟弟。由于年纪小，顽皮又活泼，爱说爱笑又爱唱，走起路来又蹦又跳，整天无忧无愁，像只快乐的小鸟。又因为他经常穿一件夹克式工人服，戴着鸭舌帽，皮肤也晒得黑黑的，像个小童工，大伙儿都跟他开玩笑，管他叫“拉波契依”（俄语“工人”）。

我很喜欢蒋经国的性格，没过多久，我俩就成了好朋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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