徐君虎先生是原全国政协委员、湖南省政协副主席,早年为蒋经国之同窗和挚友,相互之间过从甚密,情意弥笃。
为了采访徐君虎,为历史留下这一笔颇为珍贵的遗产,彭哲愚、严农两位同志从各自工作的北京和邵阳赶赴长沙。到长沙那天,正赶上雨雪霏霏,整个长沙笼罩在雾霭之中。找到徐君虎的住处,一打听,徐君虎正在湖南宾馆开省政协常委会。两人又冒雨步行到湖南宾馆。严农的父亲,著名新闻记者、老作家严怪愚是徐君虎的密友,两人又是远道而来,由于这些缘故,徐君虎利用会间的休息时间,立刻接待了他们两人。
徐君虎给两人沏上家乡的热茶,招呼坐下后,就开门见山地谈起了蒋经国。此后,一连几个晚上,徐君虎和彭、严两人当炉围坐,叙述着他与蒋经国同学和同事的件件往事。激动时,徐君虎站起来,他那高大的身躯在屋子里来回走动着,巨大的手臂,随着宏亮的声音,忽高忽低,忽左忽右,打着各种手势,使人仿佛身临其境……
此文即徐君虎先生口述当年与蒋经国交往中之亲历、亲闻、亲见、亲感,所述诸事多为国内外报章所未见,弥足珍贵。
奔赴莫斯科
我与蒋经国的友谊是在莫斯科中山大学时开始的。
1925年,在中国的历史上是希望与悲哀交织、光明与黑暗搏斗的一年。国共第一次合作实现后,孙中山先生的“联俄、联共、扶助农工”三大政策得以实施,黑暗的中国地平线上升起的曙光,映照着黎明前的朝霞,发出灿烂的光彩。然而,在革命高潮即将到来之际,国民革命的领袖,国父孙中山先生却与世长辞了!每一个有良心的中国人和那些同情中国革命的国际友人,都沉浸在悲痛之中。
“革命尚未成功,同志仍须努力。”
为了纪念孙中山先生,并完成先生未竟之业,苏联决定在莫斯科创办“孙逸仙劳动大学”(习惯称“中山大学”)。我们这些革命的热血青年,有的通过南方革命政权考选,有的通过北方各省地下共产党、国民党保送,秘密来到尚被军阀孙传芳盘踞着的上海。从广州出发的时候,革命政府曾发给我们一些生活费,有的200元,有的150元不等,因生活条件的差异而定。到了上海,我们见有一些小摊贩用卢布兑换光洋,就跑去换。回到船上,苏联水手见了,直向我们摆手,意思是不要换。可我们不懂俄语,不懂是什么意思。等会俄语的人来了后,才知道是上了当。原来,他们换来的卢布是沙俄时代的旧卢布,是十月革命后白俄分子跑到中国时带来的。这些沙俄时代的卢布已经作废了。我们知道上了当,马上要求换回来,小摊贩却只按八折退给我们,眼睁睁吃了哑巴亏。
我们从上海分批秘密乘苏联货轮来到海参崴,途中担心被人发现,只能像沙丁鱼一样,挤在密不透风的货舱里,真把人憋坏了。连上甲板透口气都不敢。加上有人晕船,呕吐,舱里的气味实在让人难受,把人都憋闷坏了。到了海参崴,进入苏联国界,我们才敢从货舱里出来,长出了一口气,觉得是进入了一个自由世界,长久被积郁在心中的革命热情与青春活力,一下子迸发了出来。过去不敢在公开场合称呼的“同志”,现在可以放心大胆地称呼了;过去不敢公开大声歌唱的“打倒列强”的歌曲,也可以尽情地唱了,我们渴望中国将来也能和苏联一样。
海参威百分之八十的居民都是中国人,也懂中国话,100多年以前,这儿本来就是中国的领土,是被沙俄强行侵占的。
在海参崴住了几天后,便坐火车去莫斯科。冬日的西伯利亚,大雪纷飞,那雪景,真是壮观,大地、山峦、房屋、树木全闪着银辉,地和天连在一起,白茫茫无边无际。南方来的中国青年,哪见过这么大的雪,火车一到站,我们就去看雪景,我们仿佛置身于水晶宫里。旅途是漫长的,苏联国内战争不久,国内革命战争时期白匪作乱,破坏得十分厉害,经济还处在恢复初期,火车烧的是劈柴,又没有暖气,从海参崴到莫斯科要走半个多月。但同学们的周身都流淌着革命的热流,一会儿唱歌,一会儿讲故事,一会又谈起各自家乡的习俗,车厢处处洋溢着歌声笑语,驱除了旅途中的寂寞与严寒。
到了莫斯科以后,夜幕已经降临,路灯映着白雪,直晃人眼。路上很滑,不时有人摔倒,谁摔倒一次大家就嘻嘻哈哈地大笑一阵。一路上,笑语不绝,新鲜而又有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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