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太尴尬了。”李军虎事后回忆说。
可韩培印继续站在那里,脸上带着不知所措的讪讪的干笑。
那天晚上,磨了几个人之后,他最终跟一位老乡借到了10元钱。老韩接过那张皱巴巴的钞票,马上掏出自己那个黑色的小本子,在空白处把账目记下来。
“借点还点,还点借点。”他一边写一边说,“等还钱的时候,我再把它们划掉。”
在本子发黄的纸页上,那些被划掉的账目,就显眼地穿插在他关于人生的感悟文字中间,占据了大量的篇幅。
可他依旧是充满乐观的。坐在大通铺的床上,他对着李军虎的摄影机笑呵呵地说,希望儿子在大学里能好好学习。
“要学个一技之长,做出一个有知识的样子来。”他的脸上带着止不住的自豪神气,“不能再回去种地,也不能像我一样在这里打工、吃苦。”
当他终于凑够了儿子一个月的生活费时,他就会打电话让儿子骑车过来。
“这里一共是200,一个月够不够?”韩培印一边说,一边从兜里掏出了换好的两张整钱。想了想,他又把兜里剩下的零钱全部塞到了儿子手里:“一共是220,够不够?”
“给我200就够了。”韩胜利说着,又把零钱塞回了父亲的手里。
“我花不了多少钱,一天四五块,一个月最多150……”韩培印说,“你在学校别吃得太差,当然,也别吃得太好了。”
说这些话的时候,父子俩坐在那张大通铺的床沿上。韩培印从一个红色的塑料袋掏出了从家里背来的苹果,说是“你妈非要给带的”,又问问儿子有没有考过英语四级,有没有学好专业课。
另一些时候,他会拿出自己的小本子,翻开自己写下的内容,给儿子念几句励志的话:“今天的付出是为了明天的回报,如果不是为了明天的回报,也不可能有今天的付出,这是一个道理。”
“胜利我儿,你每天都有二三十元的付出。”念到这里,韩培印停下来,扭头看看儿子,“你想你这交学费一年4000多、住宿费800,加上书本费,一年下来就是……”
停了几秒钟,因为算不清楚,韩培印又扭过话头,继续说道:“头一年你交了7000多元,第二年连生活费下来,八九千,将近一万元呢!一年三百六十五天,大概一算,平均一天二三十块钱的付出……”
在他的身旁,韩胜利一直坐在床头,安静认真地听着,一句话都没有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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