逯春明:这是我遇到的第一个难题。当时,青蒿素在学术界已有很高知名度,临床上也证明了其抗疟疗效非常显著。因此,我以为青蒿素类抗疟药可以轻而易举进入非洲市场。但情况并不是这样,当时不少非洲人瞧不上我们。非洲曾是欧洲一些国家的殖民地。在治疗疟疾上,人们习惯于使用欧洲人发明的奎宁类药物。对于中国的青蒿素类抗疟药,他们是看不上的。另外,他们还认为,因为临床实验数据全部源自亚洲,所以青蒿素类抗疟药并不一定适合非洲人。
记者:你们当时是如何跑市场的?
逯春明:我和同事开着一辆很小的菲亚特,逐个诊所跑,和医生约谈。得到预约后,就坐在走廊的病人堆里等候,一般都得等上四五个钟头。好不容易和医生见了面,没说两句话对方就下逐客令:“你们走吧,下次别来了。”一次约谈不行,我们就两次、三次地继续约谈,混个脸熟后,就把药免费送给诊所试用,至于他们用不用再说。我们在8个多月里,拜访了肯尼亚2000多名医生,当时肯尼亚的注册医生也就2300多名。除了特别偏远和那些位于战乱地区的诊所,其他诊所我们都走遍了。
记者:那最后局面是怎样打开的呢?
逯春明:这要感谢中国政府。1998年,中国政府派出专家医疗组,到非洲一些疟疾疫区开展临床示范性治疗,我也参与其中。医疗组将病人分为两组,一组从静脉注射奎宁类药物,一组从肛门塞入青蒿素栓剂。使用青蒿素栓剂是为了避免患者注射时感染艾滋病。但这种做法最初并未被大多数患者接受,他们觉得打点滴才更像是在治疗疟疾。最终结果是,用青蒿素栓剂治疗的患者死亡率为零,用奎宁类药物治疗的患者死亡率却很高。这样一来,大家对青蒿素类抗疟药都佩服了,主动要求服用青蒿素类抗疟药的患者数量猛增。我曾用摄像机记录了一个病重儿童的治疗过程:一个叫约瑟夫的大眼睛男孩,感染疟疾后昏迷多天,命悬一线,使用青蒿素栓剂后,第二天就坐了起来。也就是从这个时候起,病人们开始拿着青蒿素类抗疟药的外包装盒,对医生和药剂师说:“我就要这个药!这个药很好!”
但求名留青蒿史
因为在非洲推销青蒿素类抗疟药,逯春明获得了不少荣誉,还被评为“首届中非友好贡献奖——感动非洲的十位中国人”。但在他的办公室里,却看不见任何奖杯和证书。随着采访的深入,记者明显感觉到逯春明不像一个商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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