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个商业帝国与元帝国的发展模式之间,也有异曲同工之处。
一是追求规模化效应。元帝国是一个马上王朝,它的骑兵,就像冷兵器时代的导弹,纵横天下,短短几年,掠遍了亚欧繁华;而鸿海集团30年来给人的最大观感即是,借助垂直整合策略,不断地将商业模式复制到全球各地。截至目前,仅在大陆,富士康便有近60万名员工、土地几万亩、十多座工厂。以致郭台铭被称为大陆“富士康市市长”,不是没有理由。
二是低成本策略。元帝国的缔造者属于马上民族,它的绝对兵力并不多,历史上的征服战争中,它们很少携带大量辎重,而习惯于就地征集筹措,长途奔袭,一举征服。此外,它也没有实施真正意义上的驻军占领。
鸿海帝国的低成本策略不比元帝国差。它在全球各地的布局,既是追逐客户,也是逐成本而居。比如,5年来,它在太原、山东、河北、湖北、重庆等地快速设厂,充分利用当地人力及土地资源,动辄拿地几千亩。这是外部的布局成本驱动,而在内部成本控制上,郭台铭已到苛刻地步。
但这种逐成本、客户而居的生产,对于征服过的区域来说,难有泽被后世的产业价值。举例来说,封闭的富士康为深圳贡献了近20%的GDP,假如未来全部迁移走,能为这座城市留下什么?血汗工厂的指责、自杀工厂吗?
笔者认为,成吉思汗在文化上的贡献,远低于他在军事上的雄才大略之影响,郭台铭也是如此。在某种意义上,甚至可以说,富士康的发展模式,建立在牺牲文化价值的基础之上,透支着一个区域经济振兴的深层土壤。
这一点,同样经历过代工模式的明基董事长李焜耀感觉非常难受。他说,过去30年,为了代工产业繁荣,很多人付出“家庭、健康的代价”,为台湾社会带来不良示范的价值观。他认为,台湾目前发展模式不可持续,因为全球化时代,速度筹码越来越低,而且,过去多年,台湾很多筹码都是押在“大陆4000万员工”身上,这都需要检讨。
事实上,富士康的运营几年来早有转型动作。但是,这一转型将持续很长时期,其间必将在各个方面产生阵痛。在利润面前,富士康员工精神文化的部分、人性的部分,缺乏真正的土壤,那些普通员工缺少心灵的寄托。
这也许正是中国过去30年高速发展的代价之一。约瑟夫泰恩特在《复杂社会的崩溃》中说,当一个社区、经济体步入繁盛期后,构成整体文明的各种要素的关系、边际回报会呈现递减趋势,尤其是族群心理、文化精神上上,将呈现内耗、递减的特征。(王如晨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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