被人捧久了,人就会变傻
或许是在历史钩沉中见识了太多的大风大浪,功成名就后的石悦显得颇为沉静。有人说当年明月骨子里其实很骄傲,同时,他又格外谦逊,待人接物有分寸。“人要有一点理想,但不能太多。理想太多,就会把自己太当回事。”石悦说。
面对如今的历史热,明月也很淡然,“这个世界的历史是不会被人欢迎的,通俗历史热是假象,人们只喜欢精彩故事。我写出的书之所以会有这么多人买来看,只有一个原因,我是动脑筋去写的,而且我是一个会讲故事的人,我把我对历史的认识和理解融入书中。历史热吗?不热。历史仍然没人去研究。现在学历史的人不多,没人愿意去钻研文言文,人们只愿意你把剥好了壳的瓜子给他吃,甚至还要嚼碎了才好。”
历史写作与历史研究并不相同。当年明月说:“通俗历史写作应该还有一种解析,没有智慧的故事不行。另外要贯彻历史就是生活的观点,生活是很艰苦的,从历史人物的生活中可以看到我们自己的生活。历史人物也会很艰苦,如果你能真实地把自己放到历史人物的环境中去体会他当时的感受,你就能写出很有感触的东西,你就能感觉到朱元璋当年有多绝望,张居正当年有多痛苦。领会这些后就可以把自己的感情投入进去。我把日常生活跟历史联系在一起,这是我的一种哲学——生活就是历史。”
“翻开历史研究,总是某年某月某日发生什么事,导致什么问题,但是没有想过个人情感因素以及个人抉择的影响。历史宿命论历史唯物主义不一定全是正确的,事实上很多事情的发生是非常偶然的,这些偶然性往往取决于某人的一念之间。我一直不理解,不能接受‘必然取代’这个词。人性论的局限是缺少大局观。一次我问毛佩琦,明朝为什么会亡,他说气数已尽,这就是大局观,就是没有解释,干什么都不顺,吴三桂不降明朝不会亡,崇祯不死明朝不会亡,左良玉不叛明朝不会亡,郑芝龙不投降明朝不会亡……这些都发生了,所以只好解释为气数已尽。我觉得两者结合起来就是对历史的完美解释,既有大趋势也有微观小事情。我的历史人性论也有局限性,过于考虑偶然因素。如果用我所谓的人性论、偶然论来谈,似乎又不对,只能说冥冥中似乎有双手在操纵这一切。”
当年明月现在一边做公务员,一边写历史,但是他更喜欢以前的状态,“就是一心看书,没有目的,很纯粹。我今天写书还有版税问题,肯定有功利性了。我不是能够玩票的人。我一直有这样一个想法,现在所谓的当年明月不是我。我感觉我经常看着他,看着这个所谓的畅销书作家。看着他我在想,这个人什么时候会消失?我之所以到现在没有下去,为什么?因为我一直对这个很清醒,我知道我自个儿。历史告诉我,无论脑袋多清醒,被人捧久了,人就会变傻,就会认为你所得到的那些东西是你应该得到的。对自己我真的很了解,大家都夸你,于是乎,你就真的说,哎呀,我就是行。什么玩意儿?比你有水平的人不知道有多少。我看过很多人,这样变傻的人。我就看着他一步步地走上来,我也准备看着他一步步地走下去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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