世界上最年长的辞书主编
1998年6月的一个夜晚,95岁的夏征农还在伏案。突然,电话铃响了。夏征农拿起电话,那端传来江泽民总书记的问话。他问夏征农:“为什么《康熙词典》收词有4万多,《辞海》只有1万多?”夏征农答道:“因为《辞海》是面向大众的普及型、实用型工具书。因此,一些冷僻的、专业性很强的词就不收了。我们还准备编一部《大辞海》,供学术工作者使用。这里的收词就多了。”
那年,夏征农96岁,正忙着《辞海》1999年版的修订工作。1978年,中央指示:新版《辞海》要在1979年10月前出版,向建国30周年献礼。从1957年毛泽东主席指示修订《辞海》后,《辞海》出现了两个“内部发行”的版本,即1965年的《未定稿本》和“文革”中的《修订稿本》。《未定稿本》先后由舒新城、陈望道先生任主编。他们分别于1960年、1977年逝世。《修订稿本》是对《未定稿》的又一次修订。那么,1979年版的《辞海》,应该以哪个版本为基础修订?在1978年12月7日召开的第一次工作会议上,大家对此有不同意见。时任复旦大学党委书记的夏征农,这时被调任《辞海》主编。他亮出自己的观点:《修订稿本》是极左路线的产物,应以《未定稿本》为基础。这次“定调”,保证了1979年版《辞海》的修订方向。
然而,具体操作起来,困难重重。当时,《关于建国以来党的若干历史问题的决议》还没有公开发表,“两个凡是”的思想仍有相当势力。因此,“文化大革命”、“无产阶级专政”,以及刘少奇、陈独秀等一系列条目如何处理,就成了一个棘手问题。为此,编辑部拟写了一个《〈辞海〉处理稿件的几个具体意见》,共8条39款。夏征农指示副主编罗竹风携此进京请示。结果,盘桓多日,罗竹风没有拿到有关单位的肯定答复,只得返沪。回来后,罗竹风向夏征农汇报情况。夏征农说:“我敢于定。如果有错误,我这个主编负责。”后来,这份《具体意见》,发表在国家出版局一份内部刊物上,被各地参照使用。
敢于负责,敢于公开自己的观点,为人不作假,正是夏征农的人格魅力所在。他的远大目光,也常使人敬佩。1981年1月,新版《辞海》出版不到一年半的时间,夏征农就提出了“10年修订一次”的决策。因此,有了《辞海》1989年版、1999年版。《辞海》的编校质量越来越高,并且形成“一丝不苟、字斟句酌”的“辞海精神”。
2002年,编纂《大辞海》的工作开始启动。虚龄近百岁的夏征农,在大家的要求下,出任主编。有人以为,他也就是挂个虚名而己。其实不然,虽然具体工作有他人做,但是在一些重大问题上,还由他拍板、出面。但凡《大辞海》的工作会议,他都参加。在一次会议上,他发言道:“《大辞海》要体现先进文化的方向,既有实用性,又有研究性。实用性和研究性要相结合。我们都年纪大了,具体工作不能做,《大辞海》的事要靠大家的努力。我们依靠党的领导和各方面的关心,我们有积累下来的经验以及各学科主编的负责,加上上海辞书出版社的编辑力量,我们的《大辞海》一定能搞好。”
《大辞海》共38卷,容量是《辞海》的2.5倍。2003年,《大辞海》的分卷本开始出版,如今出版了哲学、医药科学、法学、语言学等卷。2004年1月,在自己100周岁生日时,夏征农赋诗一首:“人生百岁亦寻常,乐事无如晚节香,有限余年乃足惜,完成最后一篇章。”“最后一篇章”,当然指的是《大辞海》。今天,夏征农已度过103周岁生日。可以肯定地说,他是当今世界上最年长的大型辞书主编了。
“半是战士半书生,一行政治一行诗。”从小在自家私塾念诗作文的夏征农,晚年后这样概括自己一生。因此,说到底,骨子里他还是一个书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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