被迫的改制
1993,对于大邱庄来说,是个特殊的年份,浪漫主义的集体时代和禹作敏一起被“颠覆”,个人主义时代由此谢幕。大邱庄贫富分化的种子就是从那时被埋下的。专栏作家吴晓波在《激荡三十年》里把1993年的中国形容为激荡的一年,大邱庄亦是如是。
在中国社科院农村发展研究所研究员苑鹏看来,即使禹作敏没有被捕,大邱庄在1993年之后的日子也会过得相当艰难。
1992年初,邓小平发表南方谈话,要求要加快改革开放的步伐,不要纠缠于姓“资”还是姓“社”的问题讨论。中国以市场经济为目标的改革取向基本明确下来。城市国有企业转轨逐渐面向市场,乡镇企业开始面临更大的竞争。
“当时有句话叫‘老虎下山,猴子上树’,以前依靠在体制夹缝中生存下来的乡镇企业将面临非常大的竞争,另外,乡镇企业本身的社会包袱太重,他们一出生就有点反市场经济的味道。”苑鹏认为。
经过了两年的准备,从1995年开始,大邱庄开始了艰难的改制,首先是从房子开始,大邱庄人买断自己的房子,3个月的时间,18万平方米的普通住宅和别墅全部出售给个人。
接下来,大邱庄先后完成了医疗、物业管理、交通工具、通讯工具等14项福利改革,禹作敏制定并一直延续了多年的待遇,几乎全部取消。
而这种改革面对的阻力也是很大,“毕竟以前几乎都是免费的,但必须改,企业受不了。”被称为改制后“轻装上阵”的企业开始从产权改革方面进行努力。
变公有为民营;投资主体由单一变多元。其方式是:集体整体从企业中退出来,由“能人”出资“入主”。
新华社一篇报道称,当时的镇党委书记陶润立含着眼泪说:“我们急过、蹦过、跳过、哭过,四大企业集团的老总有的累得连路都走不动了……”
改制后大邱庄形成了以民营经济为主体的企业格局,大邱庄的经济成分80%为民营,20%为外资和集体参股。
“虽然单干有种种不如意,当时的改革还是比较公正的,但现在看来当时的改革还是正确的”。现在发展得比较好点的企业的老板,大部分还都是当年的厂长、经理、会计等等。这部分人以前在禹作敏时代就是住着别墅,现在仍然住着别墅。
从某种程度上说,禹作敏的死给大邱庄带来转机,由于矛盾暴露得早,大邱庄比南街村更早地完成了以股份制改造为主的产权改革。
即使大邱庄的工薪阶层,也能清醒地认识到产权改革的意义。大邱庄长江道上一位杂货店老板说:“虽然那时候集体什么都分,但手上确实没钱啊,一个月的工资只有300多块,而对另一部分人来说,产权改革更大的意义是提供自由创造的空间,如果没有产权改革,也不能产生如今年销售额过百亿的友发钢管。
1993年还有一段历史被大邱庄人有意无意地忽略了。禹作敏事发之后,除了原来的四大集团瓦解,大邱庄镇政府也建立了。知名学者华中师范大学农村问题研究中心项继权教授看来,大邱庄镇的建立打破了村庄的封闭,被国家权力接管的大邱庄,正常的秩序减少了威权人物的干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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