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二)欹侧险绝的体势特征。在字的结构安排上,毛泽东善于化险为夷。
写横时画短,举重若轻,且由左下向右上作(几近于45°的)大角度倾斜,恣意拉长竖或撇画,从而构成斜长的平行四边形。字的形体左低右高,由欹侧而顿生险绝之势。虽是大角度的倾斜造险,因其字的重心稳定,主线立根,故有斜而不倒,险而不危,威风凛凛,器宇轩昂,通体和谐的形体美。如“自己动手丰衣足食”、“推陈出新”、“向雷锋同志学习”等题词。观赏毛泽东行楷书,如巨斧斜劈山峰,飞瀑悬于陡壁,狂风摇撼修竹,大鹏展翅冲天,一派昂扬奋举之态。书家不囿于传统书法结字的“平正”之规,笔下有唐代李邕《云麾将军碑》的遗意,而险绝之形过之。有宋代黄庭坚纵横捭阖之风,而欹侧之势尤甚。他以不平衡求平衡的特异形体,打破书法通常的整齐、匀称等结构组合规律,别开生面地以险绝峻拔之美出奇制胜,丰富了中国书法的美学范畴,因此更具有独特的审美价值,也奠定了他一生书法的基调和主导风格。
(三)夸张变形的体势特征。毛泽东的草书,发乎情意,纵笔自由,随意改变运笔落墨节奏,以笔画的长与短、粗与细、曲与直、断与连,以及体势的大与小、肥与瘦、正与欹、疏与密等悬殊变化形成强烈反差,甚至把对比反差十分夸张地发挥到极致。这种创作手法显然是浪漫主义的。浪漫的草书作品又以自作诗词为集中,如《七律·登庐山》中,“鹤”字宽阔而高大,独占2行6个字的位置,突兀显赫。落款“月”字,与他行末端平齐,独占6个字位置,如此收束之笔,是毛泽东书法的特色之一。《采桑子·重阳》中,一行内多的有5个字,而最后一个硕大的“霜”字笔意连绵,上下贯穿,独占二行,真是惊世骇俗之笔。《七律·长征》中,“过后”二字,“后”字从“过”字末笔向上回环又顺势左下,如“飞流直下三千尺”,复而末端又笔锋上提至顶部接右部曲折结构。此“后”字大于小字三倍,顿生激越跌宕之势。
无周期性出其不意地对比反差,使本来“居动以治静”的草书,更加狂放多姿,迷离变化,然而通观全篇还是不齐之齐,无序之序,散而不乱,浑然和谐地成为一个完美的整体。这种前无古人的夸张处理,笔墨更具有生命色彩与活力,使读者在惊奇、激动、震撼中得到超妙的审美愉悦。清人刘熙载说:“书,如也,如其学,如其才,如其志,总之曰如其人而已。”如果说艺术作品是“人的本质力量对象化”,那么以抒情达意为主旨的书法作品则会表现书家的功力、才情和学养。毛泽东崇高峻伟豪放超迈的书风,是他崇高而伟大人格力量的外化。是与他伟大的政治家的胸怀、哲人的思想、军事家的才能、学人的修养、诗人和艺术家的精神气质,都分不开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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