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九集
山下,胡政委坐不住了,第六次打电话给县委请求派兵,去救援关勇波。马县长批评了胡政委,你是苏区来的老革命了,怎么还和毛孩子一样感情用事!眼下部队兵力有限,梨川县大部分区还都没有解放,剿匪任务还相当繁重,虽然也是为关勇波担心,但是绝对不能盲目出兵,那样会遭受更大的损失。胡政委不时地回答是,是,最后沮丧地挂了电话。他冲窗外的战士喊到,拿一壶酒来!那战士赶紧去伙房,端了大碗烧酒,和几只小菜,放在桌上,不放心地说,政委,您可是不会喝酒的啊。胡政委斜眼瞪那战士一下,端起那大海碗的酒,咕噜咕噜一口气下肚,随手砸了手中的碗。不一会儿,人就有些摇晃。那战士进来看见酒没了,菜却一口没动,那胡政委已是满脸通红,就跑过去扶住他晃动的身体。胡政委有些醉意,开始上脸了,他有点大舌头地说,关勇波啊关勇波,如今的情形,都是你自己造孽啊!叫你不要和土匪的姐姐攀什么鸳鸯,你还偏不听,现在好了,命悬一剑了!能活不能活,就看你的造化了!要真是回不来,倒是应验了那句老话,牡丹花下死,为鬼也风流啊!可惜啊,多好的一颗苗苗啊,我说关勇波,你咋就那么不让人省心哪!那翟队长进来,看见一桌的菜和有些醉意的胡政委,掩饰不住快乐的心情,不时哼几句小调,然后晃晃胡政委的身体,学着胡政委平日里说话的严肃样子,说,嗯,小青年怎么能喝酒呢?酒多误事知道吗?翟队长摸一下自己脸颊上的红疤,用手捡一块小菜放进嘴里,忍不住说道,好吃,好吃。然后,坐在桌子前,一个人大吃起来。
层峦叠嶂的群山,烟雾缭绕。通往铜锣寨的小木桥吊起在半空。在蜿蜒的羊肠小道上,关勇波正顺着一颗野藤往山下爬。黑暗之中,蒋团长摸索着追出山洞。看见关勇波即将消失的背影,他举枪对准射击。一颗子弹击中了关勇波,他用手捂住伤口,但却没有停下脚步。关勇波看了一下,前面小土匪的追兵已经越来越近,后面就是百米悬崖,激流卷起千堆浪花。关勇波一咬牙,跳进了悬崖下的清水江中。蒋团长以为没有射中关勇波,沮丧地转回身子。他恶狠狠地说,关勇波,今天算是给你放假,本团长还有制你的狠招,我就不信治不了你!这是父亲身上的第三个枪眼,这颗子弹是被国民党残部的土匪打的。
关勇波被江涛冲上岸,昏死过去。恍惚间听见庙里的钟声,他费力睁开眼睛,看见蓝天、白云,翻一个身,不远处就是大石庵。关勇波爬起身,趔趄着往大石庵走去。他叩开大石庵的门,就再次晕了过去。田缨在抹眼泪,老尼在为关勇波止血。关勇波睁开眼睛,慢慢起身,走到香炉前,抓起一把香炉灰,拍到伤口上。关勇波对田缨说,千万保重,土匪已经丧心病狂,一定要注意安全,过一会儿安排战士接她去更加安全的地方。临走,关勇波说,要是见到覃天恕,劝那小子去投诚。关勇波借了庙里的马,田缨扶着门框,对已经上马的关勇波说,那两次给工作队的情报,都是覃天恕的主意。你能帮他吗?给他赦罪的机会。田缨问,他还有活路吗?关勇波说,早一天投诚就多一份赦罪的机会。现在活路只在他自己手中,只要他回头就会有活路。田缨泪流满面,一直看着关勇波策马离去的背影。
工作队的门被马一头撞开。战士们吓了一跳,本能地在瞬间就把子弹推上堂。关勇波从马背上滚下来,昏死过去。胡政委抱起地上的关勇波,大叫卫生员,快过来,关队长负伤了!关勇波睁开眼的第一句话,是对战士黄世杰说,去大石庵,把田缨接下来,她有危险。关勇波发高烧,胡话不止。
大石庵的门环再次被叩响,老尼开门,看见四个穿戴农民样的汉子在门口。老尼问田缨见不见,田缨以为是关勇波派工作队的人来接她,就回屋提了小包裹出来,坐上了滑竿而去。没多久,黄世杰再次叩响大石庵的门环。老尼觉得奇怪,今天这里怎么就那么热闹。黄世杰告诉老尼,是工作队关勇波来接田缨下山的,老尼说,田缨就在刚才已经被人接走了。黄世杰预感到出问题了,赶紧和另两个战士往前面去追,可是哪里还能见到人影。
大石庵的门环再次被人叩响。老尼口念阿弥陀佛,出来开门,看见是覃天恕,说是工作队关队长派人已经把田缨接走了。覃天恕站在门口,失魂落魄地不知如何是好。许久,覃天恕策马而去,他想去幺姑那里。覃天恕的马跑到一个山道口,田缨乘坐的滑竿从他面前经过。被土匪捆绑了手脚还堵住了嘴的田缨,看见了覃天恕,拼命挣扎,但还是弄不出动静,覃天恕只是勒紧缰绳给田缨的滑竿让路。田缨泪流满面,她觉得这一眼可能就是和最心爱的人的永别了。山路上,土匪绑架她去了铜锣寨。
在幺姑家门口,覃天恕看见一地血迹,一直滴落进屋内。覃天恕连马都没有拴,直奔屋里去。幺姑正在屋里,脱了上衣,对着镜子,边上的脸盆里盛了一盆血水。覃天恕的脚步声,惊动了她,她转身拔枪对准他。看清楚是覃天恕,幺姑的手脚一软,瘫坐到床沿上。幺姑说,你吓死我了。覃天恕看见幺姑的左胳膊上有一个枪眼,急切地问,这是怎么了你?幺姑脸色发白,说,别问了,帮我一个忙。
三天三夜后,关勇波醒了。他睁开眼的第一句话,是对黄世杰说,去,把田缨给我找来。黄世杰不响,还是站在一边没动。关勇波无力地说,没听见哪你,耳朵哪去了?黄世杰表情难看,一副哭样。关勇波又说,去啊,让你把田缨给我找来,我有话问她。黄世杰带着哭腔说,队长,田缨,她,关勇波骨碌一下起身,说,她怎么了?啊?黄世杰说,她失踪了。关勇波说,什么?失踪了,你们的脑袋怎么没失踪啊?黄世杰委屈的说,队长,我,我,是我有责任。关勇波说,责任?你有责任有屁用!她要是落在土匪手里,老子扒了你的皮!黄世杰说,我们去接她的时候,老尼说她已经被四个人接走了,我们当时就去追,可是没追上。关勇波光着脚丫子,从床上下来,在屋里满地转悠,说,她怀孕了,那可是两条命啊!我告诉你们,文沙场两场最大的胜仗,全都是因为她送来的情报,我们才打赢了土匪。要是她真落到土匪手里,那帮土匪绝对不会放过她。
幺姑闺房中,帷幔紧闭,只有微弱的光。梳妆台前,放着药棉、纱布和绷带。一盏油灯,直直地闪着幽蓝的光。关勇波把一把小刀的刀尖放在油灯上烤,他的手在微微颤抖。幺姑拿过一块毛巾,,对覃天恕说,动手吧。覃天恕开始用绳子把幺姑的身体绑在床架上。幺姑自己试试动了一下手脚,然后把毛巾塞到自己嘴里。覃天恕看了幺姑一眼,对她说,你忍忍,马上就好。幺姑点点头。覃天恕把发烫的小刀,放到幺姑的枪眼位置。血不住地在往外冒,覃天恕的手越来越抖得厉害,直到那把刀滑落在幺姑身上。覃天恕捡起刀,第二次放到幺姑胳膊枪口上。他的手颤抖地根本拿不住那刀,刀再次滑落在幺姑肩上。幺姑吐出嘴里的毛巾,说,你一个大老爷们,怎么这么孬种啊?快,快取出那子弹,你再不动手,我会流血过多死掉的!覃天恕忽然抱住幺姑,浑身颤抖着哭了起来。幺姑说,你松开我的手。覃天恕就去为她松绑。幺姑伸出健康的右手,给了覃天恕“啪”一个大耳光。幺姑说,你想看着我死吗?覃天恕楞住了。
第二十集
一颗带血的子弹头落进铜盆里。幺姑满脸满身是汗。覃天恕给她上完药,拿一个枕头,垫在幺姑的后背。幺姑无力地靠在床上。覃天恕用毛巾给幺姑擦汗,擦着擦着一把抱住了软软的幺姑。幺姑惨白的脸上露出无力的微笑,用一只手抚摸他的头发,用轻得几乎只有她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说,对不起,刚才。
被送到铜锣寨的田缨,看见天儿也在里面,被堵着嘴。田缨冲过去抱住了天儿,大哭。天儿示意田缨去掉堵嘴的毛巾。天儿告诉田缨,你一定要活着出去,为了你肚子里的孩子。你出去了,一定要告诉关勇波,那个翟队长是国民党潜伏特务,我没有加入地下军,那张签名是被道长欺骗,我完全不知情的情形下签的。蒋团长对众土匪说,这两个女人,是我们捉拿共产党头头的底牌,绝对不能出意外。为了安全起见,全部转移到星斗山跛豪的老营去。蒋团长、跛豪、无尘道长和土匪们,星夜开始了大转移。
关勇波在彭秀才指点下,知道蒋团长盘踞的老营在铜锣寨。他向县委报告,攻打铜锣寨营救天儿和田缨。县委没有同意关勇波的请求。关勇波无论如何都不能坐视不见,他决意攻打铜锣寨。这次,胡政委虽然没有明确表态支持,但是也没有反对关勇波,倒是翟队长坚决反对盲目出兵,威胁关勇波如果擅自行动,就向县大队报告。伤势未愈的关勇波,缠着绷带,去邻县请求援助,他得到了300个剿匪大队民兵的援助。铜锣寨之战,速战速决,关勇波的队伍不敢久留,缴获了一个班的看守人员,就撤出了这个空城。
在星斗山,天儿问田缨,覃天恕去了哪里?田缨茫然摇头,落泪。
覃天恕在乡下庄园中,陪着幺姑养伤。幺姑告诉覃天恕,枪伤是因为那天进烟货,被共产党发现收缴时,发生枪战中的弹。覃天恕劝说幺姑,以后不要再做这种事情。幺姑说,身为哥老会舵把子,手下有那么多袍哥弟兄要吃饭,不做不行。覃天恕抱住幺姑说,真的难为你一个姑娘家。晚上,皓月当空。覃天恕为幺姑换药,幺姑一把抱住了覃天恕,覃天恕傻了一下,然后忽然像一头猛虎,抱住幺姑。幺姑亲吻覃天恕脸上的每一个部分。覃天恕一把扯去了幺姑的胸衣,滚倒在床上。幺姑不断地叫着天恕,天恕,我的天恕。
工作队在铜锣寨扑了个空。关勇波提审俘虏,知道土匪们全都去了星斗山,确定田缨和天儿也都被押去了星斗山。在一张大地图前,胡政委和关勇波谁都没有说话,星斗山地势险恶,要正面攻打根本没有可能。胡政委把手中的笔无奈地扔在地图上。关勇波也是抱着脑袋,不知如何是好。那翟队长却在一边幸灾乐祸,试探着说,要不,我们向军分区请求援助,试试看打一下星斗山怎么样?关勇波呼啦一下站起身,说,老子真不懂你安的什么心!试试看,拿战士们的生命去赌一把?那不是去救人,那是去送死!你难道这还看不明白?翟队长有点恼怒地说,你别不识好歹,我这不是为你着想!那俩女人,一个是你的老婆,一个是你的校友加弟妹。胡政委也在一边叹气,劝俩人别吵了,吵也解决不了问题。
第二十一集
管家牟舵爷报告,有人找幺姑。星斗山的小土匪,报告说蒋团长和跛豪要幺姑做中间人,约覃天恕去哥来客栈见面,有要事觐见。覃天恕对幺姑说,不见也不去。幺姑说,你再斟酌一下,不要这么快就拒绝。覃天恕说再也不想见蒋团长这种小人。幺姑提醒说,古语云,人可以得罪君子,万不可得罪小人。既然你认定蒋团长是小人,那可更要三思而后行。覃天恕说,我不去见,他能把我怎么样?幺姑说,他不能把你怎么样,但是却能把你的姐姐、你的小心肝怎么样。覃天恕惊叫,说,什么?他现在连田缨也绑架了?田缨不是在关勇波那里吗?幺姑说,不知道,看来是你的勇波哥哥没有照顾好你的小心肝宝贝。你去还是不去?覃天恕说,我去,去和他拼了!
哥来客栈,谭细妹正在伙房忙碌着,听见马蹄声,就迎出门去。幺姑和覃天恕进门,谭细妹笑脸相迎,说今天这是怎么了,要么都不见人影,要么都赶这个时候一起来。她悄悄对幺姑问道,大妹子,不会出什么事情吧?幺姑笑答,不会,不管你的事情,你忙你的吧。谭细妹显然有些忐忑,她看着幺姑和覃天恕进屋,转身回伙房做夜宵去了。
幺姑一掀开门帘,看见蒋团长、跛豪和无尘道长已经围坐在桌前。幺姑说,人给你们约来了,不过我也把话说在前面,别做让大家都没有退路的事情。蒋团长过来拍拍幺姑的肩膀,幺姑疼得哧牙咧嘴,倒抽冷气。蒋团长并没有察觉幺姑的异样,直管自己继续说,幺姑果然是一个有情有义的女子,来生我蒋某要是有幸,必定要和幺姑妹子续一段情缘,才不枉做一回男人。覃天恕扫一眼环境,没有看见田缨和天儿,问道,你们把她们怎么样了?我真不明白,她们两个弱女子,怎么你们了,如此兴师动众?跛豪在一边眯缝着眼睛,说,这祸不是从她们出,祸是出在她们不检点,和不该勾搭的人勾搭,和共产党的头头勾搭,这就是下场!蒋团长拿出早已经准备在一边的笔墨来,笑着说,天恕老弟,有劳幺姑请你来,其实很简单,你只需要给你的关勇波哥哥写个信,约他来这里见面,你的娘子、你的姐姐就都可以和你回家去了。覃天恕的心头一震,他们这是要逼迫他出卖关勇波!
客栈内安静极了,一只老花猫,喵呜叫了一声,从房间里头跑出去。覃天恕内心在进行激烈的思想斗争,他知道只有把关勇波交给蒋团长,田缨和天儿才可能获得安全。蒋团长在一边继续说,想想你老婆肚子中的孩子,那可是你们覃家的子孙。幺姑走到覃天恕身边,轻声说,写吧,男人的命比女人硬,啊?
覃天恕的内心在万般无奈中已经做出了妥协的选择。他说,我写可以,我怎么知道她们俩现在是安全的。蒋团长叫来一个士兵,说,去,把那两个客人请到隔壁房间去。覃天恕隔着玻璃窗,看见天儿和田缨,嘴中都被塞了毛巾,双手被捆绑着。她们在覃天恕眼前出现了几秒钟,立刻就又被带走了。覃天恕的手颤抖着,他拿起了笔写下了关勇波的名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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