气温越来越低,湿冷的空气像是阴险的小人,慢慢的渗进了身体,我披上了大衣,大衣从参加工作起就没有进过洗衣房,可谁也没有说在夜里不用她,她是足以挡寒的,谁会因为饥饿而嫌弃食物的好坏呢?披上大衣的我走动在这不足200平米的空间里,在这200平米的空间里只有披着大衣的我在走动,感觉像是首长在检阅,虎虎生威。只是那个首长会为不相干的人掖被,翻身,拍背,吸痰呢?所以我不是首长,我是一个只有老老实实工作才有饭吃的小人物,偶而因为想入非非而自娱自乐的小人物。小人物也没什么不好。还是毛主席老人家说的好,总是为人民服务嘛!谁说不是来着?
一床得清理呼吸道了,呼吸机也该加水了。四床该势姿势了。重复的工作我得不停的做,一个圈子又一个圈子,一个鸭蛋又一个鸭蛋,起点加起点。是谁说的?事物总是螺旋上升的,最终是量变导致质变,事物总是螺旋上升,看似起点其实不是,总是不断向前发展的,这我是能理解的,但我怎么也想不明白,这不断的给呼吸机加水能把呼吸机变成除颤器?或是我真的变成了机器人?不明白。我的心对我说,你要是想明白了肯定成了哲学家了,还在这呆着干吗?看这话说的,多实在。二床的水打完了,得封管了;三床四床在痛苦中恍惚睡了,谁还在深夜的这个时候睡不着呢?
外面的建筑物已隐约可见,天空慢慢由黑色转为普蓝,继而天边又加了抹淡淡的桔红,天又要亮了,恨只恨不是顶楼,虽说能看到天慢慢的变亮已经比其他人幸福,可总恨不能看得更远,看得更清,不过泰山之顶又如何?可这天我总是看不够。躺着的人,我不知他(她)们能否感觉到太阳正在暖暖的升起,我更不知他(她)们还能看几次日出,还能不能看到日出,我逐个的观察他(她)们因为疾病折磨而浮肿的或没有知觉的脸,不觉的有一种淡淡的忧伤。我为他(她)们更换所有的一次性物品,并为他(她)们做好一些基础的清洁工作,时间跑得很快,转眼窗外已是清亮,天空变成了清蓝色,我又该下班了,睡意已轻轻的走近,我快速的做好所有的交班准备。
走在下班的路上,我想,等我下次再上班时,谁还会躺在原来的床上呢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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