306医院为刘岩紧急施行手术。28日早晨,七个小时的大手术终于结束。工作人员从医院带回来消息说:医生的确切诊断是第11胸椎严重错位,神经遭到严重损伤。手术后,刘岩神志清楚,但她的下半身无任何知觉。这是所有人都担心的,更是张艺谋所忧心的,他怎么也不相信这个事实。他认为自己听错了:“什么?无任何知觉?你再说一遍?”在工作人员对医生的诊断再次复述后,张艺谋把头低了下来,沉重地说:“啊,刘岩……”在彩排进入最紧张的时刻,演员出现这样的重大意外,无论对演员本人还是对工作,都是极大的损失。而作为这个群体的领导者张艺谋,任何人发生的不幸都是他的不幸,而年轻的刘岩就这样断送了艺术生命,张艺谋怎能不痛彻心扉!
张艺谋想起,他是在2008年1月第一次见到刘岩的。那时奥运会开幕式办公室通知了一批有实力的舞蹈演员前来为《丝路》这个独舞节目试镜。经过好几轮筛选,最后留下了几名最优秀的,刘岩是其中一位。刘岩表演了舞蹈《胭脂扣》,她对剧情和人物的把握很到位,她的双腿功力深厚,给人深刻印象。但当时还没定谁是A角。直到6月中旬,张艺谋再看刘岩表演的《丝路》,她把丝路舞娘的形象演绎得出神入化,让他非常满意,当即就说:“A角就是她了。”当得知自己成为A角时,刘岩激动得流下了眼泪。
张艺谋想起来,在刘岩刚到剧组不久时,他好像批评过她一次。那次《丝路》音乐响起时,刘岩出场晚了一会,张艺谋当即发火。当着这么多演员的面,从来没被人这样训斥过的刘岩满脸通红。现在想起来,她这么一个姑娘,应该觉得很丢面子吧。看得出,刘岩自尊心很强,此后工作起来特别认真,再也没有一次迟到的事情发生。无论刮风下雨,她从来没有缺过席请过假,每次张艺谋到排练现场都能看到她。
非常疲惫却又无法入睡,张艺谋脑海里不断闪过刘岩的影子,“有一次她摔倒,我还扶过她”。那是排练结束时,他站在走廊跟张继钢说着话,刘岩走过,大概是往休息室去卸装,刚走到他身边竟摔倒了。原来,她那拖曳在地的长裙被一名经过的演员不小心踩住了。张艺谋一个急转身把她扶了起来,急问:“摔坏没有?走路的时候,你还是把裙子提起来吧。人多容易出错。要是天天被人踩裙子,你得天天摔呀!”说得周围的人笑起来,刘岩也被逗笑了。
前不久,刘岩对张艺谋提起过,《纽约时报》总部派记者采访她,约好在奥运开幕式后做一个整版的访问;9月她要在国家大剧院表演舞蹈;10月还将到美国进行系列巡演。“一位年轻的舞蹈家,现在竟躺在医院里。想想她的后半生,她付出了怎样沉重的代价!唉,如果当时我去嘱咐一点细节,意外就可以避免。有很多事情心里过不去,总觉得工作没有做好啊。”张艺谋辗转反侧,心里在自责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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