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六集
李铁拿着扑克牌在算命,算许三多这乡下小子看过了机械化突击部队的精气神后,是不是还能一门心思铺他那路——大家都是曾认真过的人,可一看世界那么大就不好太认真。
许三多比老马准的假提前归来,然后去路边种他的花——李铁的扑克牌掉了一地。
老马终于忍不住把许三多叫住了,大家期待着他终结那条路的命运。许三多却想起什么——他在镇上给老马买了打桥牌的书。老马愣了,只好问你觉得团里怎么样。许三多可劲点头。班长说跟咱们比呢。许三多挠头道:为什么要比?不都是解放军吗。
许三多给大家带来的精神磨难继续,老马开始史无前例地在例行出操外加大训练强度,指望在体力上消耗掉那小子修路的精力。可许三多动作不规范体能却好得出奇,每回跑个五公里越野回来就乐呵呵跟老马报告:报告班长,我去整整咱们那路!老马只好挥挥手,去吧,去吧。
路从宿舍向输油管道延伸,李铁对老马的官方发言不再抱任何希望。怂恿起几个坚决的反筑路派,打算趁晚上把那条路给毁了。月光下扛着锹出去,路上很安静。李铁们愣了半天,忽然觉得手上的锹是件很过份的凶器。李铁们说回去吧回去吧,跟傻瓜认什么真哪。——老马在阴影里看着几个没出息的小子回去,吁了口长气——如果那几个浑小子真要毁路,他不知道他会服从多数还是服从真理。
老马陪着许三多站了次夜岗,许三多仍是那般浑浑噩噩,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他正在做的事情上。许三多现在学了乖,为防泄密给家写的每封信先向老马做个报告。老马发现这小子精神充实之极,信里写的五班也全不象他看到的这个熊样。老马本想教许三多一些做人道理,也全吃回了肚子里。他偷偷将修好的路步量了一遍——四百二十七米,这就是傻小子在荒原里苦干了半年的成绩。
凌晨五时半,老马破天荒地吹响了紧急集合哨,兵们跌跌撞撞跟着老马爬上了草原上兀起的一座山峰。
老马昨天接到通知,今天七点钟师属防空营演练导弹打靶机,让五班别把爆炸声当了敌情。老马却决定让他这士气涣散的班瞧一瞧:部队有的是真牛气的——那凭啥咱们就得这个样。
老马很激动:导弹打靶机,那是很牛气的事情!是先进的科技……
远远一道白烟掠起。老马说瞧见没,干下来啦!
全班瞠目结舌瞧着那黑影悠悠在班长脑后飞,许三多:报告班长,还在飞呢!老马说二发命中也成,总之还是牛气。许三多又报告:还没打中!老马气坏了。
第三发导弹才把那靶机揍下来,老马也没情绪了,问我要说的大家明白了没有。都嚷道:明白了。老马说明白了才怪,全班都有,向后转,回营。李铁跟老马说:班长,下星期再来次武装越野吧。老马没好气说一边去,对牛弹琴。李铁说不是,跑一趟觉得给劲。老马说你少损我。李铁赌咒发誓:是真的。跑一跑觉得底气足,其实没人说咱们是孬兵,是咱自己说自己是孬兵。老马愣住,看来他今天要说却没吭哧出来的话却真被大家明白了。李铁说其实早都明白,谁都不说,怕人说自个二百五。
五班的牌桌今天再没端出来,兵们忽然开始拾掇生疏已久的内务,拾掇完,李铁看看自己写过几百遍的巨著开头,撕了。起外号的兵说文豪不写啦,李铁说写,不过还是先写两千字的实在点。起外号的愣了会,说以后我只好叫你李铁了。老马跟团里通过了电话,欢天喜地集合,告诉大家今天不是在试射导弹,是在试验新型靶机的机动规避能力。大伙瞧他又气壮如牛,酝酿着五班少有的笑意。老马急得跺脚,说是真的,要假了你们往后叫我老狗。全班终于哄堂大笑——老马也笑,这次他打算主动去要求退伍了,自己确实不算是个牛气的军人,那就不好再躲在军装后混一辈子。
五班的路现在是全班在修,全班合计干脆又竖起根旗杆。
直升机例行巡逻,平日都只是远远飞过,这天却贴得很近——这对五班可是件大事,兵们兴高采烈地招手,直升机晃动机身,礼貌又有些倨傲地打个招呼,飞远了。
在直升机旋翼之下,五班的五条分径赫然构成了一个醒目的五角星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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