65年,军衔制取消,冯淑珍比宋久还失落,不过她还有希望,因为儿子宋青松已经十岁了,冯淑珍想:再过八年就送这小子去当兵,我就不信咱解放军老是只有“四个兜”和“两个兜”的区别,我就不信儿子也扛不回那颗星星来!宋青松还是挺争气的,在老山前线屡立战功,89年恢复军衔制,已经“两杠两星”了,到92年又添了两颗,已经追上了老子。冯淑珍没少在宋久的照片前夸耀:老头子,你没办到的事儿有儿子替我办。可也许是因为“猫耳洞”里的那段日子太艰苦,或者是青藏高原上的风霜太凛冽,94年宋青松突然病逝,冯淑珍卧室的墙上,挂上了两张遗像,遗像上两代军人,两位大校,一般的目光炯炯,英姿勃发。
冯淑珍依旧没有放弃心里的那点念想儿,宋红梅调任技术总队总工的时候,授衔大校,老太太在和宋久父子两拉家常的时候,更多了几分底气——你们爷们儿不成,我们娘们儿不一定就办不成!现在,宋红梅转成了文职,冯淑珍是彻底绝望了。
宋红梅和母亲之间又陷入了冷战,女儿也不让她省心,依旧没找工作,却一幅悠哉游哉的样子,没钱花的时候就给电视台或者是影视公司打打短工,衣食无忧了就又去闲逛。宋红梅问起她以后到底怎么打算,她回答的倒挺干脆:呆着。
其实王曦倒不是故意和母亲怄气,她是真的想不出自己要干什么。从幼儿园到大学再到工作,都是爸爸安排好的,自己唯一的一次选择就是唱歌,可是她现在唱不了歌了。所以她就想呆着,但是总一个人呆着未免无聊,因此就免不了经常找个伴。那个摄影师算是一个,不过当这个春天的下午,王曦发现他除了热衷于人体摄影,还更热衷于那些模特的身体本身的时候,就觉得整件事儿变得特别没劲。幸好她还有牛兆强,牛兆强是属于那种召之即来,挥之即去的角色,也会变着法儿逗王曦高兴,在同一个春天的傍晚,牛兆强用一辆破自行车带着王曦穿梭在他上班的那座明代古庙里,看着那些肃穆的黑色琉璃瓦,闻到玉兰花的香气,王曦忽然觉得牛兆强也是个挺不错的伴儿,就不知不觉揽住了牛兆强的腰,这让小牛同志差点从车上摔下来。
军区干休所的宋所长正式上任了,政委常锋用一个上午的时间陪着所长视察了全所,宋红梅发现问题可不是光换一辆救护车那么简单——车队的小战士们都养成了“老爷兵”,太阳都晒屁股了还在呼呼大睡;食堂的伙食让人没法下咽,馒头碱太大包子馅太小;电梯司机都不愿意在电梯里上班,因为电梯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停在两层之间不上不下;幼儿园的阿姨全是些特淳朴的随军妇女,孩子们学了一口各地方言……宋红梅觉得,这个干休所的大院简直就是她从没见过的一张最复杂的施工图纸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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