记者:在你印象中赫鲁晓夫是一个怎么样的人呢?
妮娜:(他)是一个非常非常好的爷爷。由于我是在他下台后出生的,我不知道他曾经是领导人。我们的父母总是很小心,很担心我们冒犯他。但他非常好,允许我们做很多父母不让做的事情。但是家人在当时和后来都不时地提醒我,他是个伟人,是一个世界领袖——一个我该引以为自豪的人。
外祖父是1971年去世的,那时我还是个小女孩。不过,我对他印象相当深刻。那时候家人常在周末带我到莫斯科郊外探望他。他就住在那里的一个农场。他是那么的慈祥,我跟在他后面,摘番茄,在蜂箱之间忙进忙出,很普通的生活。
记者:那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,了解赫鲁晓夫这个名字的特殊含义的?
妮娜:小时候,在我就读的专为苏共高层子女开设的学校里,我从未听过赫鲁晓夫这名字。这名字已被彻底从历史课本上删除了。直到后来我稍微懂事,才知道他在1956年曾发表过一篇所谓的“秘密报告”。他在演说中痛批“个人崇拜”文化,承认领导人也会犯错,甚至还在1964年被迫辞去第一书记时表示,他有必要将这段历史说出来,而其中部分原因是自己也犯过错误。我认为这都是很有勇气的。
我甚至认为,这篇演说是20世纪俄罗斯4起重大事件之一,(《秘密报告》)仅次于1917年的十月革命、1945年战胜纳粹德国,还有戈尔巴乔夫上台改革。它代表一个体制即将瓦解、自由终将取代恐惧的开端。
记者:戈尔巴乔夫在评价赫鲁晓夫的失败时说过,“他是一个行动始终如一的人,如果不是所处的环境,他以他的观点和打算可以走的更远。他失败的根源是,他想强迫体制改革,却仍采用体制的方法。”你怎么评价这种说法?
妮娜:他说的对,很准确。是的,他跟体制走得太近了,他改变不了体制。
记者:那你怎么评价你的外祖父赫鲁晓夫?他被人认为是一个叛徒,说他在《秘密报告》里反对曾经重用他的斯大林,在中国他被认为是修正主义,你怎么看?
妮娜:每一次别人都问我外祖父的故事,但我记忆不是很清楚。他下台的时候,我还没有出生。1971年他去世的时候,我还是个小女孩。他不应该成为一个罪人,他打破了斯大林的个人崇拜,应该成为人们追随的对象。苏联解体后,人们没有了民族自豪感和长期坚持的信仰。由于精神和物质贫乏,人们渴望恢复自信心和民族自豪感。而斯大林正好填补了这个空白。但因为是赫鲁晓夫全面否定了斯大林,所以人们把俄罗斯诸多社会弊端归咎于赫鲁晓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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